汤文川 熊 莺/文

我们第一次接触到赵登峰的准确信息，

是在黔南自治州政协文史和学习委员会以“歌唱家赵登峰‘征服’欧洲”为名

评选出来的2004年度十大“黔南文化事件”之中。

在这之前，我们只知道赵登峰是贵州籍旅德著名歌唱家。

2005年8月初，作为“多彩贵州”歌唱大赛决赛的评委来到故乡的赵登峰，

仍然不知道自己竟然与家乡黔南的“十大文化事件”有关。

也许是因为赵登峰常年频繁地穿梭在世界各地歌剧院的缘故吧，

他对故乡如此清晰的了解自己而多少感到有点儿吃惊。

　　见到赵登峰是在正午，他放弃了休息接受《当代贵州》的采访。

电梯门一开，疾步跨出来的赵登峰让记者即刻猜中了就是他——浓眉大眼，

自然向两侧分去开的黑发悬搭在细细的眼镜架边缘，那魁梧的身材直让记者以为遇到了帕瓦罗蒂。

虽然身着便装，可他昂首与大步前行的神态，依然是那样职业，就像是要登上歌剧舞台那般。

　　说真的，在他身上，我们找不到一点儿贵州的痕迹。

　　在酒店大堂一隅的吧区坐定，要了三盏咖啡，赵登峰特别向服务员强调需要添加一点奶，

结果，奶与糖还有红砂糖都被递了上来。当然，我们没问赵先生是不是将饮咖啡也当成一种艺术。

　　话还是从“多彩贵州”说开来的，离开故乡多年的赵登峰对来自黔西南州的“八音坐唱”印象特深，

他的直觉与专业造诣，已经将“八音坐唱”当成了东方的原生态歌剧：

“我们唱美声，唱的总是国外的。发展中国本土的美声的责任交到了我们这一代身上。”

在赵登峰看来，他似乎已经找到了发展中国歌剧艺术的新基因，

他已经开始构思、想办法借助国内外艺术高手的力量，

将贵州原生态的“八音坐唱”作为中国、东方的歌剧，推到世界的大舞台上去。

　　为什么如此看中“八音坐唱”？在赵登峰的眼中，美声唱法是一种艺术性较高的演唱形式，

而以美声承载的歌剧则是另外一种艺术形式。

“八音坐唱”包涵了歌剧的基本艺术特征，完全可以发展成为属于东方文化的歌剧。

　　             梦想成真

　　赵登峰1965生于中国贵州省丹寨县。

也许因为是劳教系统职工子弟的缘故，在记忆中他还只有1岁多就开始了一种迁徙似的生活，

先后在不少地方生活、学习，度过了自己快乐的童年，也适应了那种东奔西走的生活。

回忆天真快乐的少年时光，赵登峰认为，是独特的环境与音乐文化的潜移默化，

使自己在很小的时候，上学、放学路上都在唱歌，那都是下意识地唱起来的，

好像天生就与音乐结下了不解之缘似的，加上自己洪亮的嗓音，

早早受到了音乐的熏陶，感到了歌唱的力量。

他清晰记得，10岁那年，州歌舞团到厂里来慰问演出，欢快而神奇的歌舞令自己兴奋不已，

一个成为音乐家的梦想，便悄悄地播撒在少年赵登峰心中。

直到今天，赵登峰说到家乡对自己音乐人生的影响，

仍然作了一个完全职业化的推断：“贵州少数民族地区虽然落后，但是对艺术的理解与追求很有天赋。”

　　大概是1976年，赵登峰慢慢有了往唱歌方面发展的念头，

尤其是伙伴们“你的歌唱得那么好，为何不去报考艺校”之类的提醒，让他暗自在心里为自己加油，

从此，他唱歌就比别的人多了一分心思。

　　15岁那年，赵登峰以第二名的成绩考上了高中，而且是住校。

适逢青春年少，意气风发，可是，成为歌唱家的理想执著地统率着他的生活，

使他每天都自觉地早早起来练嗓。

为了保护好嗓子，他甚至没有附和生长在乡下的男同学们对烟酒的好奇，始终强迫自己不沾烟和酒。

正是这种超前的意识和准备，为赵登峰日后的登峰造极打下了相当好的基础。

　　1981年，赵登峰在贵州歌舞团女高音歌唱家、国家一级演员宵福熙

和歌唱家、作曲家夏宝琳老师的指导下，开始了正式的启蒙音乐学习。

第二年，怀着美好的憧憬，赵登峰赶到贵阳报考艺术学校，见该校当年没有这个专业的招生，

便一不做二不休赶往四川音乐学院，然而名落孙山。

虽然人生理想的第一步以失败划了个段落，可是，老师们鼓励他继续努力、不要放弃的话语，

却深深的铭记在了他的心上。

　　从没有扣响的音乐圣殿大门前回到瓮安县城，赵登峰很快在一种全新的工作中找回了自我。

他来到父母所在系统的新华磷肥厂，干起了卸载磷矿砂的工作。

一个本想用音乐来演绎人生的青年，却先用四肢来开始体验起了他走进社会的新生活。

“那个时候，只需一刻钟，一车矿就给卸掉了。”

说道这里，赵登峰脸上流露出一种辛勤劳作的欢愉与自豪。

尽管挥舞铁锹也给赵登峰提供了一个展示自我力量和效率的舞台，

然而他的理想始终牵挂在音乐殿堂的大门上，他总是向往着尽快来到歌唱艺术的乐园尽情放歌。

　　卸了三四个月的矿砂，到了冬天的时候，赵登峰告别了故乡，只身前往四川音乐学院拜师学艺去了。

　　半年多过去，又到了招生时，赵登峰再次来到四川音乐学院，

不凑巧的是，这年给贵州的名额仅有一个作曲的。

眼睁睁看希望再次熄灭，赵登峰只好继续等待，还没有来得及垂头丧气，一个喜讯就传来了

——当年的作曲并没有人报，也就是说这个名额还空着哩。

在赵登峰的努力和老师的帮助下，终于说服学院将这个名额换成了声乐，

于是，赵登峰凭自己的实力乐滋滋的踏上了向着理想攀登的阶梯。

　　进入音乐学院，在中国著名的声乐教育家钱维道教授的指导下学习，

使赵登峰原来那种较为盲目的歌唱变得具体和明确，学习也非常系统。

到了第二年，赵登峰在声乐系的学生中就开始变得突出起来。

为了增加实际经验，学院的乐队经常组织到外面演出，男生独唱大都由赵登峰担纲：

“能锻炼自己，增长见识，认识社会，还能挣点小钱。那是一个非常开心的时光。”

在那里，赵登峰如鱼得水，自由地翱翔在音乐的天空，编织着一个更加灿烂的希望。

　　          世界的也是中国的

　　1987年，刚刚毕业的赵登峰被招到中国人民解放军北京军区战友歌舞团任独唱演员，

继而又开始了在中央音乐学院的深造进修。至1995年以前，赵登峰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陀螺，

先后师从黎信昌、沈湘、蒋英等著名教授深造提高，多次荣获全军汇演一等奖并成长为国家一级演员。

其间，1990年获得全国十大男高音歌唱家称号；1993年夺得第五届全国青年歌手大奖赛专业美声第一名，

此外，赵登峰还分别荣获维也纳“Bevedere”国际声乐比赛最佳男高音奖、

西班牙国际声乐比赛多明戈大奖、德国依切斯迪里国际声乐比赛第一名、

荷兰阿姆斯特丹国际声乐比赛第一名。

　　一连串炫目的奖项，铺天盖地向赵登峰涌来。

一个东方新人在完全属于西方的歌剧舞台上频频暴光，引起了欧洲歌剧界的瞩目。

1994年，德国汉堡国家歌剧院院长明确表示赵登峰很有实力，希望能到该院去作进一步的发展。

第二年，赵登峰来到了德国。

　　还没容得赵登峰多想，一个遥远而真切的德国就摆在了赵登峰眼前。

除了语言，买菜、做饭、熨衣服全得靠赵登峰自己，这些都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新难题。

上午学习，下午训练，晚上演出。虽然第一年主要学习语言，很少上戏，

做了几次饭菜后因为实在腾不出时间也改在就近的小饭馆进餐，

但是，语言的难关、外面收费太贵而必须自己熨烫的衣服以及接戏后的巨大压力，

让赵登峰直感到“初初的一二年，生活的确很艰难。”

当然，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歌剧舞台让赵登峰更是感慨万千。

“在国内的时候比较浮躁，拿着的歌词多是翻译好了的，一般也没有要求去对照原文。

在德国，就完全不同了。”面对陌生的语境、陌生的舞台、陌生的观众，

赵登峰知道，除非自己真正进入歌剧艺术的核心、领悟西方文化的内涵，

仅仅凭借天生的歌喉与唱技，是不可能在这个推崇高水平歌剧艺术的舞台上立足的。

正是这种危机感使赵登峰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了这个“天天都有演出，

只是戏里有没有自己的演出”这个舞台上。

幸运的是，赵登峰不但闯过了这个难关，而且还在这个陌生的舞台上创造了更多的奇迹

——除德国汉堡国家歌剧院外，来自东方文明古国的赵登峰，

还先后登上伦敦皇家音乐厅、柏林爱乐音乐厅、巴赛罗纳音乐厅、俄罗斯莫斯科音乐厅、

柏林国家歌剧院、匈牙利布达佩斯国家歌剧院、布拉格国家歌剧院、莱比锡歌剧院、

维也纳人民歌剧院、英国爱丁堡歌剧、奥地利萨尔斯堡歌剧院、瑞士苏黎士歌剧院、

波兰华沙歌剧院、比利时皇家歌剧院等众多著名剧院演绎歌剧艺术，

曾演唱过的主要角色有《托斯卡》卡瓦拉多西，《玫瑰骑士》歌手、《阿依达》拉达梅斯、

《艺术家的生涯》鲁道夫、《微笑国土》中国王子苏宏、《命运之力》爱尔瓦诺、

《茶花女》阿尔弗莱德、《卡门》唐·何塞、《奥赛罗》奥赛罗、《爱尔南尼》爱尔南尼、

《图兰朵》卡拉夫、《浮士德》浮士德、《诺尔玛》波利奥内、《安德列·谢尼》安德列·谢尼等等，

成为了享誉世界歌剧界的中国著名歌唱家之一。

　　                中国的也是世界的

　　前年，誉满欧洲的赵登峰专程从德国赶回国参加了张艺谋总导演的大型山水实景音乐剧

《印象·刘三姐》的演出，演唱其中的插曲——《打开吧，歌神的大门》。

对这次尝试，赵登峰觉得或多或少有点儿遗憾。

　　“中国经济发展速度很快，但是文化跟不上。

就歌剧而言，很多都是拿来的。由于文化等多种因素的影响，造成艺术水平形成差次，

那也许跟理解力不够很有关系。打造我们自己的歌剧能拉近与观众的距离。”

　　“我们做出来的东西一定要让老百姓喜爱，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说着说着，赵登峰又说到了“八音坐唱”，“我是想在家乡贵州找一批优秀的演员来培养。

要赋予歌舞以思想，使我们看了还想看，就像抽烟、喝酒一样成为一个平常的需求。”

　　由此看来，贵州不止是多了一个闻名于世的歌唱家，而且，还多了一条通往世界的文化大道。